神秘的姓名 神秘的命运
废园/文

  姓名是一个人的符号。按照神秘学家的说法,一个人的姓名蕴涵了一个人独特的信息与秘密,散发出一个人的个性光芒,甚至暗藏一个人的命运。近几年社会上流行的姓名学,就是通过剖析姓名的天格、人格、地格、外格、总格来预测一个的穷通夭寿。最近,我还发现了一个秘密,那就是单从名字的字形、字意来分析揣摩,有时可以想象和临摹出这个人的相貌气质。
  
  几天前,我刚买了一本徐梵澄翻译的印度精神哲学大师室利阿罗频多著作《薄迦梵歌论》,读了几页,觉得蛮有味道,于是开始猜测这个徐梵澄是什么人。“梵”与印度与佛教有关,“澄”也与佛学的境界相关,偏偏就是这个叫“梵澄”的人翻译了印度大师的书,难道是一种巧合,还是冥冥之中已有前定?后来又想,这个翻译家的原名可能不一定叫“梵澄”,应该是浸淫印度文化时间长了,精神有了皈依和归宿,然后改用这个名字。
  
  上网搜索后,才发现这个徐梵澄了不得,他是湖南长沙人,原名琥,谱名诗荃,字季海,毛泽东曾教过他地理课,又是鲁迅器重的学生,上世纪四十年代负笈印度学习三十多年,1978年回国,是个学贯中西印的大师!
  
  我开始揣摩猜测他的相貌:徐,字形字意皆有修长、舒缓之态;梵,有印度、佛学、苦行僧之类的意象,“梵”字上面的“林”暗示着此人五官当有高耸之相;“澄”有澄清、澄明、澄净、澄静之意。综合起来看,此人应该身体修长,瘦骨如铜,面狭长,鼻梁高耸且较长,神态高古清雅。在脑子里画出徐先生的画像后,我急忙上网搜索他的图片以印证我的猜测,结果我惊呆了:徐先生的相貌完全与我的猜测吻合!古人说“相随心生”,看来不假。
  
  我还发现一个有趣的现象,那就是:成功人士一般来说都是人如其名,长的很像自己的名字。比如说“贾平凹”这个名字,从字面上看就一种出尘、入古、神秘的意思。从字形分析,“平”暗示此人早年身体虚弱、单薄,有先天不足之相;“凹”则暗示此人知止而后定,学艺深厚、功成名就之时,身体也将日渐丰隆起来。事实上也是如此,贾平凹早年相貌猥琐、瘦弱,成名之后面颐丰满,原来的猥琐也变为一种奇古之相。
  
  又如“李敖”。“李”乃中国一大姓氏,没有细加分析的必要。这个名字的全部精髓全部奥妙全部秘密都集中在这个“敖”,这个字加个走之底就是遨游的遨,加个单人旁就是骄傲的傲,加个口就是嗷嗷叫的嗷,加个火字底就是煎熬的熬。你看,此公一生行藏都被这个“敖”字弄得云愁雾惨、风光无限、跌宕起伏,直至晚年仍嗷嗷大叫,臧否人物,月旦黑白。
  
  又如“蒋介石”。“ 介石”出自《易经》“其介如石”,意思是说像石头一样坚毅、坚忍不拔。从字面上看,“介”形体瘦直,五官青奇高耸,“石”则暗示此人有孤独、顽固、刚愎自用的性格,身体不会很肥胖。这个名字有一种傲然耸立于荒野大埂、风扫残云、雾惨云愁、历万险而臻大功的气象。
  
  “废名”有一种颓废、荒古的气息,其人瘦而长,神情幽古,周作人形容他的相貌是“额如螳螂”。文章出佛入道,讨论学术常抗言而辩,甚至打架。打过之后,次日照样过去跟对手讨论学术。如果要画一幅“废名先生行藏图”,估计得这样画:瘦长躬背如虾米的一个读书人,戴一个硕大圆形黑框眼镜,坐在一匹同样瘦的驴背上,读书;旁边是一丛竹林,远处是一座寺庙和一座佛塔。
  
  “阿城”,“阿”字有一种愣头愣脑、随便闯进别人房间的卤莽意味,得一个憨拙的好处。最有讲究的是“城”字,一座城市,不管它是什么城市,反正它是城市,五行八作天文地理饮食男女琴棋书画世道沧桑,什么都有,你自己想象去吧。人应该是个瘦人,记得早年记者写他,就是一个“很瘦的人”。瘦到什么程度呢?大概像一株黄豆芽吧。不过,近年来阿城已逐渐发胖,有点像京城炸酱面店的老板。
  
  也有一些名人的名字出乎我的意外。比如“残雪”,想象中应该是个头发蓬乱、眼睛冷酷的瘦女人,结果看相片却斯文如幼儿园老师。真想象不出这个斯文的女人如何能每天坚持跑步一万米。
  
  又比如“刘索拉”,想象中是个大大咧咧、穿牛仔裤、一边吃爆米花一边急速说话的女子,长相一般。看了相片,才发现人家可是个长脸美女,甚至还有些“骨感”。
  
  苏童的壮实身坯出乎我的意外,但那种唯美的童真的气质仍然与我的想象吻合。
  
  最出乎我意外的是余华,想象中他应该是个面部线条如卡夫卡一样走直线、眼白突出的酷哥,没想到却长得像个乡镇企业采购员,披了白大褂就是街头诊所的牙医,真是大跌眼镜。
  
  没想到云南诗人于坚会那么胖,那么矮。这种体态的人容易让人联想到厨师、屠夫、举重教练、卖茶叶或金鱼的老板——怎么会是诗人呢?真真奇怪。
  
  姜文其实更应该叫姜武、姜猛、姜莽、姜虎、姜豹、姜牛、姜闯王、姜大炮、姜大胡子或者姜大耳朵,但他偏偏就叫了姜文——你们觉得他“文”么?
  
  潘长江,一个东北人,把长白山和黑龙江都收入囊中,气魄何其大也!而实际情况却是:很袖珍,很盆景,很微缩景观,在饭店里走路,不小心能走到桌子底下去。据江湖上的传说,有一次,潘先生驾驶小车走过北京长安街,值勤交警怎么也看不见司机,立即通过对讲机向下一个值勤点紧急通报:发现一辆无人驾驶小车,请注意拦截!请注意拦截!
  
  在未看见陈丹青的照片之前,我猜想他是一个长身玉立的男子,而且留着披肩长发。看了照片,惊诧他竟然剃了个近乎光头的板寸,而且眼睛如此鼓突,如此犀利,如此好斗,在圆形无框眼镜片下一闪一闪,如刀发寒光!更惊诧的是,他的文笔居然如此老辣纵横,挥洒自如。每当他出一本书,我总要哀叹:不知又有几个作家的饭碗被抢走了。最喜欢他在北京红墙根下照的一幅照片:穿一件深色风衣,脑壳一如既往地浑圆而且近乎秃,眼睛蛮横地冷冷地看着镜头,似乎在问:奶奶的,这世界怎么了,还让不让人混啊?
  
  文章收尾之前,谈谈张艺谋。
  客观地,理性地,冷静地说,“张艺谋”这三个字充满了张力和矛盾。“张”字虽然是一个寻常的姓,放在平常人身上有也没什么好谈的。但“张”字与“艺谋”二字组合之后,格局大变,气象大变,境界大变,也就有谈一谈的必要了。
  
  也许大家都没注意到,如果把“张艺谋”三个字倒过来念会怎样?告诉你吧,倒过来念,就变成了“谋艺张”,从字面上分析,很直白的一个意思就是“谋求艺术的扩张和张扬”。话说到此,你是不是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?如果有的话,就对了,因为张艺谋的艺术发展轨迹就是如此:艺术电影——国际获奖——国内认同——武侠(商业)电影——涉及广告、歌剧、舞蹈、山水实景等视觉艺术——2008年奥运会开幕式总导演。他大概用二十年的时间完成了艺术的扩张和张扬,在中国的文化艺术版图上牢牢奠定了霸主地位。
  
  但这个名字也暗示张艺谋一生充满了矛盾和斗争。矛盾来自他的内心,而斗争则来自时间与身体、“稻粱谋”与“艺术谋”的角力,或许还来自周围觊觎他这个位置的人。